九千七百一十三階臺階，他記得清清楚楚。

那時在絕望的深淵中掙紮的他，只覺得一步步是在虔誠的朝光明進發。

可是當他爬到最後一階時，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。他看不清他的容貌，那人的周身散發著神聖的光輝，好似普度眾生的救世主一般。

饒是幼年的他見了，也有那麽一瞬間的怔楞。

可是這位救世主又是怎麽對他的呢？

他只是伸出手，又將他狠狠的推下了深淵。

是的，當他距離光明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。神卻背棄了他，並將他重新打入了深淵！無論是從心，還是從身。在那一刻，他就註定此生與光明無緣。

也就是在他重新墮入深淵的那一刻，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。他們世人口中所謂的“光明”其實早已沾滿塵埃。而他所身處的黑暗卻至少惡的純粹。

在他被推下去的那一刻，那段天梯的路程，才是他心中真正的深淵。

也就是當他明白了這個道理，年幼的他在深淵之中卻不再恐懼。

無所謂的，光明也好，黑暗也罷。

若真是神擋了他的路，那他便也成神。他會親手創造出一個專門埋葬神的深淵，在他死在他手裏的那一刻，深淵處會冒出一個個墓碑，謂之，神墓。

那裏，埋葬著所有沾滿塵埃的光明。還有，早已死去的他的慈悲。

...

當楚言非雲淡風輕的說完自己的那一段過往後，林曦然卻出奇的陷入了久久的沈默。

“怎麽，嚇到了？”他看著她低垂的頭，皺了皺眉。

聽完楚言非這番話後的林曦然，其實整個指尖都在顫抖。

“楚次是該死，早該死了。還有楚旭也是。整個楚族都難辭其咎，他們，他們...”她現在悲憤交加，連說話都說不順了。

死死咬住自己的紅唇，林曦然突然覺得自己在這一刻很無力。她知道，他其實還有一些瞞著沒說。

比如，他到底是怎麽走出龍淵的？

那時候的他明明那麽小，在換生的時候又獨自忍受了多少？

即使是幼年的楚言非，卻也早已心已成冰。

更別談他後來的經歷。

一個人，到底要經歷多少殺戮與罪業才能一步步走到現在?

“你犯不著為這些人生氣，他們不配。”看著眼前紅衣女子一臉忍耐的表情，楚言非心中一軟，隨後伸手揉了揉她的頭。

她知道這些在他漫長充滿荊棘的過往當中不過是一道坎，跨過去就沒事了。

在他心裏這一切都是過眼雲煙。否則如今，他也不會說的如此雲淡風輕。

可是，

她，會心疼。

想著，她便一手搭上了他的肩，踮起腳吻上了他的唇。

“言非，我累了。你抱我去睡覺好不好？”她極少向他這麽撒嬌，但毫無疑問，只要她出手，那麽這對楚言非的殺傷力可謂是巨大的。

果不其然，後者聞言，下一刻便將她攔腰抱起走向了內臥。

當他將她放在床上時，林曦然卻主動伸手挽住了他的後頸。

楚言非見狀微微挑了挑眉尖，隨後一雙如繁星般璀璨的藍眸定定看了她半晌。

“曦兒，你這是在…”

“勾引。”他說著，嘴角揚起了一抹邪邪的弧度。

林曦然聞言，臉上也有些發燒，但樣子依舊是風情萬種。

“為什麽？”他見她如此態度，不禁有些玩味道。

難得她那麽主動，若換做是平時他肯定以為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。

“我愛你。”她聽他這麽問，對他嫣然一笑道。

在她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，饒是腹黑如楚言非，也是楞了一下。

他是真的楞了。

但緊接著更多的則是一種無法掩蓋的狂喜，那是由心而發。即使他淡淡的垂眸也不能掩蓋分毫。

“再說一遍。”他的聲音在此刻變的微微有些低啞，喉結也不自禁的滾動了一下。

“我愛你。”不管你喜不喜歡自己，但是，我愛你。

細想來，她似乎從未在他面前如此表露過心跡。但也正因如此，才令得後者無可自拔。

有那麽一瞬間，一個十分不厚道的想法驀然閃過了楚言非的腦海。如果說起他的過往就能換得她的告白。

那他以後可以考慮間接性的“賣賣慘”。

但這個想法也就僅僅只停留在了他的腦海片刻，因為下一秒，他便被一種名曰“愛欲”的情緒所影響了。

喜歡她，愛她，想要她。

貪念，欲望，與執迷。這一切的一切都促使他迫不及待的將她翻身壓下。而林曦然對此也是順從的，從某種方面來說，確實是她先“勾引”。

他的吻比以往來的都要熱烈與溫柔，而她也盡情的回應。

只是當自己的衣裙再次被撕開時，林曦然暗暗嘆了口氣。這都不知道是她換的第幾套裙子了。

“如果你每天都對我說一句‘我愛你’的話，那我每天的心情大概都會高興死。”某男說著

，似是鼓勵的看了她一眼。

她被他吻的喘不過氣，見他眼底隱隱的調戲之意，林曦然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道：“想得倒美。”她怎麽可能厚著臉皮每天跟他告白啊？

楚言非聞言，似是對這個回答一點都不意外。相反的，此時他的眼底竟是透著幾分灼熱。

“噢，那真是遺憾。所以，我更加要借此機會一下子聽個夠！”

林曦然：...？？

還沒待她反應過來，某男的嘴角就綻放出了一個堪稱蠱惑的笑容。

但是...

但是！他在這一夜故意用盡手段撩撥身下的她，同一種婉轉聲音，有一百種撩人方法。每次到最折騰人的時候，他都會用他那種撓人心尖性感至極的聲音來蠱惑，來哄她。

“再說一次，曦兒。”

“我...我愛你。”她覺得自己很丟臉，根本禁不住他美色與聲音的雙重誘惑。

“嗯，乖。再說一次，我還想聽。”

...

她是在淋漓盡致的歡愉過後，沈沈的在他的懷中睡去的。

而抱著她的楚言非，在她入睡後，輕輕吻上了她的眉心。

她是他的逆鱗，也是他心中唯一一處堪稱溫暖的地方。

他在第一眼見到她時，就曾想過，以後她就算想走，也只會步步淪陷在他所織的一張名曰情愛的網裏。他用這張網束縛了自己，也禁錮了她。

但或許，他們兩個，在一開始，就已經選擇了共同沈淪。

所以，曦兒。

對你，我永不會放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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